敏感禁忌而又麻木健忘。阿q对自己的弱点神经过敏,那头上的癞疮疤成了他的禁区,因而犯了禁忌症,但一面对实际的屈辱却又麻木健忘。求爱之后,刚刚挨了赵秀才大竹杠的痛打,却很快就忘了,反倒跑去看热闹。最后被把总抓进大牢,判了死刑,他仍不知死期已到,反而因圆圈画得不圆而后悔。示众时还想方设法去博取观众的喝彩。真是惊人的麻木。
不满现状但又安于现状。阿q每当受到欺侮而不平时,总是感慨:“现在的世界太不成话,儿子打老子……”并且他也希望改变自己的现状,对革命的幻想就是阿q改变现状的强烈愿望。但实际上他却安于现状,任凭赵太爷们的算计和迫害,他都能随遇而安。到了山穷水尽之时,他就用命运来宽慰自己,以为人生天地间,大约本来有时要抓进抓出,要游街示众,有时也未免要杀头。因而内心也就释然了,直至战胜了死亡的恐怖。
以上就是构成阿q性格整体的基本元素。从这些性格元素中,我们可以发现一个有趣的现象:阿q性格充满着矛盾,各种性格元素分别形成一组对立统一的联系,它们又构成复杂的性格系列。这个性格系列的突出特征就是两重性,即两重人格,自我幻想中的阿q与实际存在的阿q似乎是两个人,是不相容的两种人格,但它们却奇妙地统一起来。正是各种性格元素的不协调的对比使阿q性格具有浓厚的滑稽意味。阿q的本色在他所处的恶劣环境中是不适生存的,因此自我就发生分裂,形成双重人格。真正的自我只好退回内心,沉醉在躲避现实的虚妄幻想中。而经常表现出来的则是人格的另一面,即被封建社会严重扭曲的自我,它是在丧失自由意志的情况下实现的,是为了适应恶劣的环境以维持个体的生存。
●备课资料
自题小像(19xx年)
灵台无计逃神矢,风雨如磐暗故园。
寄意寒星荃不察注,我以我血荐轩辕。
许寿裳《怀旧》:“19xx年他(鲁迅)二十三岁,在东京有一首《自题小像》赠我。”鲁迅于1931年重写时题:“二十一岁时作,五十一岁时写之,时辛未二月十六日也。”
【注】 寒星:宋玉《九辩》:“愿寄言夫流星兮”,荃不察:屈原《离骚》“荃不察余之衷情兮”。
替豆萁伸冤(1925年)
煮豆燃豆萁,萁在釜下泣。
我烬你熟了,正好办教席。
悼杨铨(1933年)
岂有豪情似旧时,花开花落两由之。
何期泪洒江南雨,又为斯民哭健儿。
六月二十一日
杨铨,字杏佛,民权保障同盟执行委员,1933年6月18日为国民党蓝衣社特务暗杀于上海,20日鲁迅曾往万国殡仪馆送殓。许寿裳《亡友鲁迅印象记》:“是日大雨,鲁迅送殓回去,成诗一首(略)。这首诗才气纵横,富于新意,无异于龚自珍。”
●备课资料
《阿q正传》与“鲁迅人学”:
(一)人的个体精神自由是群体觉悟的前提。
鲁迅继承了中西人学的精华,主张“尊个性而张精神”(《文化偏至论》)、“各有己,而群之大觉近矣”(《破恶声论》)。这些深刻的命题,直接来源于西方的尼采与中国的章太炎,而且概括得更为精辟,表述得更为简洁了。
而《阿q正传》则恰恰形象地体现出了“鲁迅人学”的这一观点。小说中的所有人物,从阿q到小d、王胡再到赵太爷、赵秀才、假洋鬼子、赵司晨以及赵白眼再到吴妈、邹七嫂、小尼姑、老尼姑以至未庄的闲人、城里跟随阿q游街上刑场的看客,全部精神低下、没有个性,得意时妄自尊大,看不起一切人;失意时自卑自贱,连虫豸都不如,只能靠“精神上的胜利法”维系心理的平衡。他们全然没有人的尊严,不尊重别人,也不尊重自己,浑浑噩噩,愚昧颟顸。试想由这些人所组成的群体能够觉悟吗?